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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二哇

刻奇先锋:


我安装微博后,第一个搜索的名字是王小波,发现他没有微博,就卸载了。我一直认为他活着,他狂放,浪漫,比任何一个大学生都有活力,李银河在《黄金时代》的序中写:「从内心深处,我隐秘地希望王小波是不朽的。」


我也这样想。


鸡西到秋天的时候,天空常灰霾,叶子卷曲着枯成了暗金色,看不到灿金色与天蓝色的映衬。王二的秋天是这样的:「路边全是高高的杨树,风过处无数落叶就如一场黄金雨从天顶飘落。风声呼啸,时紧时松。风把道沟里的落叶吹出来,像金色的潮水涌过路面。」


于是,王二在那个秋天一下子解放到了存在本身,而我的秋天要去往异地度过了,不知道会涌出怎样的奇思妙想。


王小波给我无数答案,他指引着我的青春。我那个时候想,我该是怎样的人,该如何存在?现在看来,这种无缘无故的思考是种地垒式的成长,既故意又必经。那时候,满天只想着自由,想在月光下面,披扇芭蕉叶子,和爱人疯狂地做爱。想自由地说话,后来就不计后果地说。想终日舒服着,便乖戾着,话锋里翻涌着邪念。听过马薇薇的发言,她说要自由的人,其实要担最大的责任,选别人少走的路的人,要背负最沉重的枷锁。我享有关怀又挥霍感情,坚持道义又囿于少数,只想着高中三年难再有,算不得王二的返璞归真了。


我拿人生做了个实验,很开心,答案也许是错的,但标准几何。如果异见者来问我,我就大胆的承认错误,你看,至少我自由着,多像个先锋。


小的时候我认为功利无罪,幻想着在人际游刃有余。高中时期这种想法开始收缩,甚至反感某些交易与主义,觉得他们像李斯说的住在谷仓里的耗子。有人反对我,温和又无奈地劝说这是思想的回楦。王二又给出答案了:


「所谓虚伪,打个比方来说,不过是脑子里装个开关罢了。无论遇到任何问题,必须做出判断:事关功利或者逻辑,然后就把开关拨动。扳到功利一边,咱就喊皇帝万岁万万岁,扳到逻辑一边,咱就从大前提、小前提,到必死的结论。由于这一重负担,虚伪的人显得迟钝,有时候弄不利索,还要犯大错误。
    人们可以往复杂的方向进化:在逻辑和功利之间构筑中间理论。通过学习和思想斗争,最后达到这样的境界:可以无比真诚地说出皇帝万岁和皇帝必死,并且认为,这两点之间不存在矛盾。也不知道为什么,这条光荣的道路一点也不叫我动心。我想的是退化而返璞归真。
    在我看来,存在本身有无穷的魅力,为此值得把虚名浮利全部放弃。我不想去骗别人,受逼迫时又当别论。如此说来,我得不到什么好处。但是,假如我不存在,好处又有什么用?
    当时我还写道,以后我要真诚地做一切事情,我要像笛卡尔一样思辩,像堂吉河德一样攻击风车。无论写诗还是做爱,都要以极大的真诚完成。眼前就是罗得岛,我就在这里跳跃——我这么做什么都不为,这就是存在本身。
    在我看来,春天里一棵小草生长,它没有什么目的。风起时一匹公马发情,它也没有什么目的。草长马发情,绝非表演给什么人看的,这就是存在本身。
    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,而不是在人前差羞答答的表演。在我看来,人都是为了要表演,失去了自己的存在。我说了很多,可一样也没照办。这就是我不肯想起那篇论文的原因。」


原来那些跟随内心,自然发生的想法,真能抵御皇帝新装与社会染缸。原来这些想法,叫做存在。


王二写诗不发,他认为诗很私人,人人都作,人人应为自己而作。他念给小转铃的诗是这样的:


「走在寂静里,走在天上,
    而阴茎倒挂下来。」


我看不懂诗,便作诗,媚人的星空下面,我感觉我的浪漫如此空泛,像候车室中的一只狗,害了相思后,更振作不起来。有一个晚上我写:「我年纪尚好,不懂得封闭自己。星多人少那时候,我跳舞嬉皮。我想冲锋去爱,想深刻又想浪漫,就是不想逃脱。我陷入不自觉的臆想,常耳聋,常傻笑,读书做事也失神。缓过来,发现好笑的桥段不会发生,摄录过的往事不会更改,就不再保持清醒,人就钝掉了一半。恍惚间世界是万花筒,我愿意打开七彩大门。我否定命运,否定磨难,想抗争。呜的一声,你不见了。再没有人住进来。」字里行间看到一张肥嘟嘟的脸,读着王小波。如今我很瘦削,迷茫时更多看到转折而非波折。我弄丢好多人,怀念开怀无邪,怀疑浪漫变现……种种都卷成了根香烟。我还不想抽烟,如果可以,我希望把这些干黄的烟草重新种在地里,它们迎着风迎着霞招展,不会老,多美妙。


我还写过:「诗是廉价的,我可以趁着年纪轻轻率而成文。我必须时刻充满能量,我期望多一分勤劳。我要在沉默中学习,我要在不安中前行。我得意识到责任的存在,我得尊重人们的灵魂。我应该权衡好理性和感性的关系,我应该拼死探寻接近事物的真相。我不能囿于爱情和人际,我不能被任何人拘束,我要守得住寂寞。我要善待自己,我要照顾家人。我要把我这一生奉献给理想,我要游历这山川大海,我要采摘这野花星辰。我要修炼好心脏和眼睛,我要奔波于造梦和人间。」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初心。在我包装后广而告之的时候,我会是怎样的心情,在我移交话语权的刹那,又会遭逢怎样的考验。


天上的星星冻住了,水里的精子一样游,王二想着,人若为了死得体面而存在,便随时可达成目标了。此时此刻,无论我心中的星辰能否投射出来,我都打算循着人生的初衷,走下去。我十八岁,算是摸到了一生黄金时代的门环,一切都不是奢望。我想吃,想爱,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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