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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忘羡】琐事其三·好梦

桃花

竞跃:

·现pa
·魔幻伪意识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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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站在树荫下。


草坪在正午阳光的冲洗下绿的发亮,炽热的近似于黏着的空气里,他闻到塑胶跑道蒸腾起的味道。层层相叠的叶片后是远山和天空,没有云,湛蓝到几近透明的颜色,似是被晕开的水粉画。


铃声响起的半刻前,他看见远处走来的蓝忘机,又抬头望了望庇荫着的那棵树——侧门旁左数第三棵,向后是随手可以翻出去的栅栏,午休时有阿姨推着小车卖棒冰和冷饮,隔着细长的黑色栅栏像地下交易的密党。


不久前他躲在这棵树下避太阳,于檀香味道的暖风里似梦非梦时,蓝忘机就坐在一旁低声念一首诗。涉江采芙蓉,兰泽多芳草。采之欲遗谁?所思在远道。


再睁开眼是红白的包装纸,可乐瓶外的薄霜凝成水滴,放在少年白衬衫的另一侧。蓝忘机说是聂怀桑送的,他低下头,瞧见对方捏住书页的指尖湿润着。


他躲在树荫下,很莫名的在想这株桃树为什么不开花。阳光似乎更亮了一些,周遭寂静,蓝忘机站在树荫外,白衬衫的衣角在风中晃着。


他说,上课了,魏婴。


树下的人闭上了眼,那我们就不回去了。


桃树为什么不开花?他忽然意识到已是盛夏,盛夏时节没有桃花。满树的碧绿的叶子沉寂在空中,他拉着蓝忘机的手腕,在树荫下站了很久,恍惚的看不真切少年的脸。


沉默的时候风也不说话,只有他很突然的开口,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。


蓝湛,这是不是你第一次逃课?


蓝忘机不回答,只是看着他——他一直在看着他,目光像初夏的风,檀香味道的,暖软的风,他抱膝睡在树下时有风吹过,桃花如同亲吻般落在他的面颊。后来他想,那是风吗?还是蓝湛一直在看着他?


他说回去吧,他想他在这里实在是太久了些,安静的空气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,和那株不开花的桃树。风吹皱少年的白衣和短发,他似乎闻不到塑胶的味道,也闻不到蛰伏在夏日的,心头的一丝烦躁。只有檀香,曾在无数个梦里被风吹起,又漂流至太过邈远的远方。


窗外映进迷蒙的微光来。


呼吸之间是未散去的酒精味道,他伸手晃了晃,无意间撞上蓝忘机的肩膀。从梦中醒来的片刻他有些恍惚,隐约记起拥着他的人不知怎的误喝了酒,安静的坐在浴缸里捏塑料小黄鸭。


他坐在一旁给蓝忘机洗头发,掬起一捧温水又扬下去,蓝忘机的睫毛就在暖黄灯光下,如同蝶翅般颤动着。他很少会照顾蓝忘机——也许不是照顾,只是恋人忽而萌生起三岁稚童的趣味,卸去身上雅正的躯壳,而他陪他来重温总角之年错过的那些岁月。


蓝忘机很安静,捏鸭子的时候,吹干头发的时候,永远脊背挺直的坐在那,不言不语的望着他。他想了很久,想起前排的少年有白衬衫和金丝眼镜,挺直的背像故乡池中的莲,悠悠的散着香,像哪位古人笔下的君子。


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远益清,亭亭净植。


君子曾匿名送来一瓶冰可乐,而他在很久之后才回忆起此事,又不由得在这样一个柔软的夜里轻轻笑起来。


他靠着蓝忘机温热的手臂,胸腔中如同蔓发着生长幼嫩叶片的枝桠,它们在风中缓慢地,轻柔地磨蹭着那一块过分敏感的皮肤。他若是一棵桃树,此刻便结了朵朵桃花,粉白的绽在枝头。路经他的那个少年没有一碗水的姻缘,他走过他,只会看见他的花瓣在春风里,一瓣一瓣的如同细雨般落下,都落到一个人的白衣上。


梦中那株桃树为什么不开花?


也许是檀香味道的春风里,他看见白衣少年坐在窗下,眉眼如同湛蓝的,澄澈的天空。他于暖软风中折一枝桃花,勾住少年长发上素白的发带,调笑着把满心思绪一道送给他。


后来他的梦里再没有桃树会开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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